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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震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中东学会常务理事

叙利亚反恐形势曙光乍现

2017-01-05

12月20日,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三国外长与防长分别在莫斯科举行会谈,并在会后宣布三国已在解决叙利亚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俄、土、伊三国此次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公开表态与合作或将意味着长达近6年之久的叙利亚内战正在出现转机,叙利亚境内的反恐战争也会相应出现拐点。

2011年叙利亚爆发危机后,国际社会很快在此问题上形成了两大阵营:一是以美国为首的支持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的西方阵营,主要包括欧洲国家和土耳其、沙特等中东逊尼派国家;二是以俄罗斯为首的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阵营,主要包括伊朗、伊拉克和黎巴嫩的真主党武装。两大阵营之间的激烈对抗使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之间的武装冲突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国际代理人战争,双方斗争的焦点在于巴沙尔·阿萨德及其代表的什叶派政权要不要下台。

在叙利亚政府朝不保夕、国内混乱无序的情况下,各种国际恐怖主义势力乘势而入。在打击阿萨德世俗政权的名义下,叙利亚境内不仅汇聚了“基地”组织之类的老牌恐怖组织,还诞生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超级恐怖主义——“伊斯兰国”。在过去几年中,来自世界各地的极端分子源源不断地通过土耳其-叙利亚边界来到反对派控制区,总人数已经远远超过3万人。这些极端分子武装以叙利亚为据点,肆无忌惮地宣扬圣战思想、招募新人、筹集资金、获取武器、锤炼杀戮技能,同时搭建圣战网络,寻求在其他地区扩张。一句话,叙利亚已经成为全球恐怖势力恣意妄为的天堂。

在叙利亚内战爆发初期,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借“阿拉伯之春”的余威,打着民主、自由和人权的旗号,积极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并且处于明显优势。不仅阿萨德政权一度岌岌可危,其铁杆盟友俄罗斯和伊朗也不敢贸然出手相助。但是,奥巴马政府显然低估了叙利亚问题在整个中东局势中的重要性,再加上为了实现所谓的“亚太再平衡”,在叙利亚问题上畏首畏尾,始终未能带领西方阵营在叙利亚问题上拿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从而错失了干预叙利亚局势的最好时机。一方面,无论美国还是其欧洲盟友,多年来或明或暗的扶持并未让叙利亚反对派成为一支可以抗衡叙利亚政府的力量,反而因局势失控在盟友当中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和安全危机;另一方面,2014年9月以来西方阵营对“伊斯兰国”的空中打击也未能遏止该组织的不断扩大和外溢,甚至连地处欧洲心脏地带的比利时、法国和德国等近来也频频发生与该组织有关的暴恐案件。

2015年9月30日,俄罗斯以打击“伊斯兰国”的名义直接介入叙利亚内战。自此,局面开始迅速翻转,叙利亚政府开始反守为攻,而西方阵营的主动权则步步沦丧。作为西方阵营核心成员的土耳其最初不惜抛弃“零冲突外交”,积极谋求推翻阿萨德政权,以遏止伊朗和什叶派力量在其周边地区的扩张。然而,面对“伊斯兰国”的快速扩张,尤其是库尔德武装力量在西方支持下的急剧膨胀,土耳其似乎开始意识到其在“伊斯兰国”问题上的暧昧立场无异于玩火自焚,最终必然会损害自身核心利益,成为中国谚语中所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此,土耳其从2015年开始逐步调整了对“伊斯兰国”的政策,收紧了它和叙利亚之间的边界控制。同时,致力于修复因击落苏24战机事件而恶化的俄土关系。2016年7月15日,土耳其发生的未遂军事政变进一步促使土耳其与西方阵营离心,土领导人认定北约在其境内的英吉利克军事基地参与了这场未遂政变。12月19日,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安德烈•卡尔洛夫遇刺身亡,为土耳其从西方阵营倒戈加上了最后一个砝码。土耳其的立场表明,它不仅不再谋求阿萨德下台,还将与伊朗和俄罗斯合作推动叙利亚问题的政治解决。

鉴于土耳其对叙利亚局势的重要影响,其政策转向对于叙利亚未来前景和西方阵营的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对阿萨德政权来说,土耳其的新政策将能使其在绵长的北部边界地区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战略后方,这是其与反对派交火或谈判时的巨大筹码。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无论反对派还是其背后支持者都不大可能在谈判中占到什么便宜。一旦叙利亚国内秩序逐步恢复,各种国际恐怖武装在这里的生存空间自然会随之压缩。对于西方阵营来说,土耳其倒戈将会使其失去一个干预叙利亚的最佳渠道和筹码,而这是任何其他叙利亚周边国家都无法取代的。不过,如果特朗普先生想要与俄罗斯领导下的阵营进行和谈的话,叙利亚问题或许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尽管已经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