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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眺地球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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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美国和中国而言,现在是严肃考虑共同探索火星的好时机。当然也可以邀请俄罗斯作为合作伙伴加入。备受疫情和政治狂热困扰的地球迫切需要转换角度,远观自身。

从太空望向我们的星球,可以让我们认识到国家主义是多么微不足道。远眺地球,这个美丽耀眼的蓝绿星球被蛛丝般白云环绕,时刻提醒着我们,大家都生活在这个有限的行星上。让人类杀戮、献身的国界并非亘古不变,它们在地球表面似乎都无法留下痕迹。仅凭肉眼,就连中国的万里长城都无法从太空中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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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益疯狂、负面、狂热的24小时不间断新闻周期中,一则呼吁美中开展太空合作的新闻瞬间就被淹没了。

迎着受媒体推动的民意和受情绪左右的国家主义——这二者将中国塑造成美国的头号公敌——逆流而上的是前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查尔斯·伯尔登。

伯尔登希望中国和美国合作开发太空,第一步是否决或绕过《沃尔夫修正案》,该修正案禁止联邦政府资助任何与中国合作的太空项目,这实际上将中国排除在国际空间站之外。这一充满保护主义色彩的立法修正案于2011年发布,当时伯尔登正担任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该修正案至今已经限制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整整十年。

空间站为各国进行合作、弥合技术上的不适配提供了一个理想环境。正如美国和俄罗斯各异的太空计划所展现出来的,空间站实验室是一个适宜的中立场所,可以整合不同太空计划,以科学精神超越政治分歧。

下一步可以开展合作的领域显然是火星。

开启探索火星的合作计划是一项艰巨任务,而这并不比单打独斗更简单,因为政治会阻碍科学。但如果每个国家都推出自己的太空计划,会带来高昂的成本,同时剥夺人类探索太空过程中的国际情谊与合作合力。

美俄太空合作的历史就是一个正面例子,展示出这两个拥有紧张政治关系的昔日敌人可以通过合作实现共赢。

常识告诉我们合作的必要性,因为自然科学不分国界。

对于知识的求索自古以来就不是牛顿所说的,仅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它还建立在借鉴、交流与密切合作的基础上。孤立、狭隘和非理性思维都会制约有益于全人类知识的发展。事实上,在混乱、紧张和冲突时期,跨越人为建立的高墙、保持国际视野的门户开放显得尤为重要。

眼下我们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战总统执政的历史时期,当唐纳德·特朗普利用白宫平台对中国发起充满种族主义的言论攻击,指责中国应为美国所有问题负责,同时威胁要让中国“付出代价”时,让更理智的头脑占据上风、让中间派坚守阵地至关重要。

是时候让那些看穿当下疯狂状态的人们发声,去争取一个更理智、更安全的世界了。

数百万普通中国人和美国人每天都在这么做,虽然他们的做法更安静,他们珍视连接中美文化的纽带,珍视让中美文化彼此吸引的不同。但在权力中枢,这种珍视很少见,在那里种族和国家的差异被赤裸裸地利用,以达到某些政治目的。

任职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期间,伯尔登并非一介普通官僚。他是美国退役军人、经验丰富的宇航员。他执行过四次航天飞行任务,在太空中累计工作680个小时,包括一次与俄罗斯团队在“发现号”上的联合任务。在奥巴马担任总统期间,他担任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一职长达八年,因此对于太空领域的政治斗争他也经验丰富。

他坦承,现任美国总统和国会构成了阻碍。但他依然呼吁开展更多太空合作,因为他坚信这是前进的最佳方式。

伯尔登援引中国“嫦娥二号”成功降落在月球背面这一开创性成就作为例证,称这是所有人都应感到自豪的壮举。这不仅仅是中国的成就,正如1969年7月美国宇航员成功在月球上迈出“全人类的一步”不仅仅是美国的成就一样。

伯尔登对《中国日报》的记者表示,他希望美国和中国开展太空合作,但要想实现这一目标,政治保护主义必须让步。

伯尔登一直在与被政治化的《沃尔夫修正案》做斗争,他称之为拖累美中太空合作的“重大法律制约”和“阻碍”,应当被“放宽或废除”。

此外,时间也很重要。

“我坚信我们应当把中国整合进国际空间站项目。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伯尔登说。他指的是国际空间站计划在几年后退役。在年老失修的国际空间站进行合作将帮助中国“免于重蹈我们建立国际空间站时的一些覆辙”。

各国的太空计划无法立即整合,因为单打独斗的理念令每个国家都开发出一些独特技术和互不兼容的标准,但这些技术性挑战都可以跨越。受俄罗斯“联盟号”宇宙飞船技术启发开发的“神舟号”很难与国际空间站上的美国舱段对接,但经改造后可以与拥有类似技术的俄罗斯舱段对接。

美国的太空飞船计划在2011年休止后,美国缺少将宇航员送往太空的发射能力。过去近十年,美国宇航员不得不靠搭俄罗斯“联盟号”飞船的顺风车往返于太空与地球之间。

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人造卫星发射基地发射的动力强大的俄罗斯火箭,搭载着经久耐用的“联盟号”飞船,飞船上搭乘着飞往美国修建的国际空间站的美国宇航员。这本身就是国际太空合作价值的最佳证明。

无惧于被执行数年的《沃尔夫修正案》拒之门外,中国继续前行,开发出了自己的宇宙飞船,还设定了建造自己空间站的计划。名为“天宫”的中国空间站预计在2022年前后开始运行。这个时间节点至关重要,因为美国修建的国际空间站——虽然本身是一个完美的技术集合体——已经开始出现运行不良症状,并计划于2024年退役。

如果美国空间站被叫停,中国空间站无法按计划启用,那么全球的科学家们将处在无空间站可用的境地。

此外,如果各国不能整合资源、才智与知识,我们怎么能设想完成探索火星这样一个极其复杂、造价极其高昂的任务呢?为了早日到达火星——如果我们终有一天能够达到的话——必须先从在地球上进行合作开始。

“谁能想到尼克松会出访中国?”伯尔登狡黠地向中方人士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或许这个问题令听者困惑。对于美国人而言,“尼克松在中国”早已成为跳出思维条框、展开奇思妙想的同义语。但在眼下的语境,这个词组还包含了一个新的讽刺意味。

尼克松通过大胆出访北京,成功修复了美中之间当时看似不可逾越的政治分歧。

眼下的挑战就是大胆与北京携手,共同向火星挺进,弥合美中之间日益加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