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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钟厚涛 国际关系学院国家安全学院副教授

麦卡锡与蔡英文会晤的底层逻辑与平衡困境

2023-04-25

近日,美国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在美国加州与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会面。这是1979年以来美国第三号政治人物首次在美国本土与台湾地区领导人会面,引发外界广泛关注。麦卡锡为何不顾中方严正交涉和反复警示,执意与蔡英文会面?这背后又透露出美国对台政策哪些新的动向?

美国对华“成本强加”战略与对中国大陆的资源消耗

1972年,美国军方提供调研和情报分析服务的兰德公司研究员安德鲁·马歇尔首次提出“成本强加战略”(Cost-imposing Strategy),认为美国在对苏竞争中应充分发挥己方优势来主攻竞争对手的弱点。1976年,“成本强加”战略被正式纳入美国防部文件,成为贯穿冷战后期美国对苏联实施“竞争战略”的指导理论。安德鲁·马歇尔由此也被称为美国五角大楼的“战略大师”、美国新军事战略教父和美国拖垮苏联“最重要的幕后功臣”。

目前美国政府已将中国视为“最严峻的竞争对手”。2022年10月,拜登政府公布的最新版《国家安全战略》明确将中国定位为“唯一既有实力又有意图来重塑国际秩序的国家”,“是美国的头号地缘政治对手”。

在美国对华战略认知出现重大转变和中美大国博弈持续升级情势下,美国又试图重新复制冷战时期遏制苏联的“成本强加战略”,而最佳的选项无疑是以台湾问题为抓手来牵制中国大陆,把台湾打造成为对华战略竞争的前沿先锋。因为对于美国而言,台湾问题是一个低成本甚至是零成本却能取得高回报的筹码,只需要做出一点象征性动作,包括此次麦卡锡与蔡英文会面,就可以挑动中国大陆的敏感神经,全方位消耗大陆的各项战略资源,干扰中国大陆的经济社会发展,迟滞中华民族复兴进程。

美国对海峡两岸的双重威慑与对蔡英文的“外交补偿”

长期以来,在台湾问题上,美国都试图扮演具有凌驾性和超越性的“平衡者”“仲裁者”角色,也即两岸关系发展的方向、进程、节奏、速度等均由美国来掌控,美国应在台海地区具有绝对的主导权和主动权。

在美国看来,如果两岸之间相安无事,维持和平发展良好态势,逐渐“由经入政”,甚至往军事安全等深水区发展,那么美国介入和操弄的空间会越来越小。只有两岸维持适度的紧张甚至冲突,美国才会有足够的介入空间和更好的着力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未来两岸关系将呈现出“大陆向前推”和“美国向后拉”的角力,而台湾向何方倾斜,主要取决于中美之间的实力对比。

也正是由于此种实践逻辑,在2008年至2016年两岸关系经历大发展、大交流、大合作的加速发展之后,美国才在2016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中强势介入,或明或暗地支持民进党重返执政,主要目的就是要利用民进党执政来迫使两岸关系原地踏步,甚至是向后倒退。

2016年蔡英文上台以来,高喊“维持现状”,并将“改变现状”的责任推向中国大陆,这些说辞也深得美国认可。美国选择性无视蔡英文“柔性台独”的客观事实,反而认为蔡英文与李登辉和陈水扁不同,既没有搞“两国论”,也没有搞“一边一国论”,因而值得“肯定”和“鼓励”。

因而当2023年3月25日洪都拉斯与台湾“断交”后,美国认为这对蔡英文“不公平”,而麦卡锡与蔡英文会晤无疑可以帮助蔡英文“扳回一城”,让蔡英文和民进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可以对岛内民众交待,进而在2024年“大选”时可以连任,继续扮演美国遏华急先锋角色。

美国对台政策战略模糊与战术清晰的平衡困境

长期以来,美国在台湾问题上一直保持战略模糊。例如,美国以所谓“台湾地位未定论”为支撑,在对台湾的定位问题上不做清晰表述。又如,对于在台海地区出现冲突时美国是否会“协防台湾”,美国也是保持模糊,既不承诺“会协防”,也不明确表态“不会协防”。

但近年来,美国战略模糊越来越难以为继,逐渐朝战术清晰化方向发展。例如,拜登2021年上台仅两年多时间,却已经四次表态会“防卫台湾”。麦卡锡与蔡英文会面,本质上也是美国对台政策战略清晰化的重要一环。

但美国对台政策战略清晰化势必会带来严重后果,有可能把美国拖入与中国大陆冲突、对抗甚至是战争的巨大风险。因而在拜登四次所谓“口误”表态后,每次美国白宫都会澄清,表示这并不代表美国一中政策发生变化。此次麦卡锡在与蔡英文会面后,麦卡锡也声称美国的一中政策不会改变,同时强调不会邀请蔡英文前往华盛顿,自己最近也没有窜访台岛的计划,另外还希望和中国大陆沟通。

美国这种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手策略,表面是自相矛盾、言行不一,但背后更重要的是,这折射出美国在战略模糊与战术清晰之间玩弄走钢丝的平衡策略已经是左支右绌。

台湾问题是中国核心利益中的核心,是中美关系政治基础中的基础,是中美关系第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麦卡锡与蔡英文会面后,中国大陆打出一系列组合拳。首先,借力使力,顺势而为,在台海地区组织了规模空前的环台岛战备警巡和“联合利剑”演习,警告意味十分明确。此外,对台严惩萧美琴等“台独”分裂分子,且终身追责,对美则前所未有地以外交部“1号令”方式对美国哈德逊研究所、里根图书馆及其负责人采取反制措施。中国大陆采取一系列措施,再度彰显了在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方面的坚定意志。

目前,美国正处于深度调整的前夜,正在“协防台湾”“抛弃台湾”或“摧毁台湾”的三叉路口犹豫徘徊。未来是果断“断舍离”,重回一中政策的正确轨道,还是冒着被拖入战争陷阱的风险继续“以台制华”,端看美国决策部门如何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