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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调查”阴影下的美中关系

2017-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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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是神奇的月份。先是司法部解除了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的职务,民主党的中右翼将希拉里·克林顿 2016年大选失利归咎于此人。

仅一周后,司法部就任命前联邦调查局局长(2001-13)罗伯特·穆勒作为特别检察官监督对俄罗斯干预2016年大选的调查。对此希拉里·克林顿声称,她的“俄罗斯的重大阴谋”之说是“正确的”。

当然,没什么人怀疑穆勒调查的最终结果。他曾效忠小布什总统和副总统迪克·切尼,从特朗普白宫的角度看,结果不言而喻。然而,调查过程本身却有可能损害特朗普的总统地位。

当白宫开始为政治生存而战的时候,特朗普与中国的关系又会怎样呢?简单的答案是,特朗普议程中需要立法的领域(如税改)将日益受到穆勒调查的直接和间接约束。相反,其议程中可以实施行政命令的领域(如贸易政策)将较少受到这类约束。最后,议程中介于行政与立法之间的部分也许证明更容易实施(如制裁)。

与中国的商业关系

2016年大选期间,特朗普威胁要用高进口关税对付与美国有巨额贸易顺差的国家,特别是中国(3470亿美元)、日本(690亿美元)、德国(650亿美元)、墨西哥(630亿美元)和加拿大(110亿美元)。然而贸易实用主义在海湖庄园会晤中占了上风,特朗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宣布了一个百日计划,以改善紧张的贸易关系,促进两国合作。但是,如果夏天过后该计划无法取得重大突破,贸易鹰派就会卷土重来,对贸易赤字的叫嚣可能在年底升级。

总统就职日一过,正如他所承诺的,特朗普就利用行政命令退出了奥巴马的遗产协议——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PP)。竞选中,特朗普承诺要重新谈判美国的主要自贸协定,包括北美自贸协定。而事实上,贸易政策主要是依靠行政命令,如果只是为了减少经济下行风险,政府会争取就协定重新谈判,而不会全盘否定它们。

目前已经出现积极走向。正如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所说,政府并不寻求“推翻”北美自贸协定,而是要“扩充”它。北美自贸协定的重新谈判不日将启动,一旦8月中旬以后会谈开始,其他双边贸易协定谈判(与韩国、日本和台湾)将接踵而至。由于谈判可能持续到秋天,因此,2018年之前不太可能出现有碍全球增长前景的重大贸易摩擦。

拟议的税改则是另一回事。穆勒调查有可能给特朗普的税改努力蒙上阴影,因为它有赖立法共识和特朗普政府的实力。而当前形势下,立法支持面临挑战,行政当局的持久力则受到检察官调查和政治投机的掣肘。

此外,即使特朗普的计划能大幅降低美国公司税率,也不足以让美国企业的海外利润和公司业务“回流”。外国公司始终没有从大型新兴经济体大量外流,因为当地的增长比美国或欧洲快三到四倍。

财政政策需要参议院、众议院和政府行政部门达成共识,而它们内部存在分歧,外部则面临大规模调查。从长远来看,缺乏财政支持有可能破坏特朗普庞大的1万亿美元基础设施计划,影响美元和进口增长,进而影响中国的人民币、中国的出口与投资。

与中国的战略关系

最近,一艘美国海军驱逐舰驶近中国控制的一个有争议南海岛礁。这是特朗普上任后首个类似事件。有趣的是,美国“杜威”号军舰采取航行自由行动的时机,恰逢中国与东盟同意起草南海行为准则以降低这个世界最繁忙航道之一发生军事冲突的危险。

鉴于特朗普想实施里根式军备重整计划,一些观察家预计他会在世界各地推行强硬的军事措施。但他们也许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美国优先”计划的重点是国内优先事项,这从特朗普对德国贸易顺差和对欧盟成员搭美国资助北约的“顺风车”的强硬态度可见一斑。

由于制裁和其他经济强制措施归属行政命令,特朗普的战略可操作性在这些领域受限较少。而且,共和党的新保守主义者和民主党的自由国际主义者都支持制裁朝鲜,在一定条件下也支持制裁伊朗。

白宫强烈反对朝鲜核讹诈,北京也很反感。俄罗斯方面,制裁主张会占上风,而且制裁有可能扩大。特别检察官调查期间,特朗普的重置努力很可能继续冻结,调查后实施起来也会变得更具挑战性。在伊朗问题上,特朗普会尽可能推动核协议以外的制裁,这将引起伊朗强硬派的欢呼,这些人反对最近连任的温和派总统哈桑·鲁哈尼。

不过,特朗普的强硬立场与他的重整军备计划、与他和海合会、以色列特别是沙特建立更紧密关系是一致的。他最近刚与沙特达成了1100亿美元的巨额武器交易。

“潘多拉盒子”

就白宫而言,穆勒调查有可能毁掉特朗普最雄心勃勃的战略目标:重置与俄罗斯的关系。一如2016年作出的承诺,特朗普公开和私下里都在寻求与普京总统建立反恐联盟。但在会谈的每一个阶段,正如资深俄罗斯专家史蒂芬·科恩所指出的,主流媒体有关“通俄门”的叙事都“危害甚至破坏着外交进程”。“通俄门”指控特朗普本人或他的“同伙”向克里姆林宫背叛式妥协,然而目前并没有实际证据。

为重启在国会遇冷的政策议程,特朗普在白宫设立了“作战室”,来对付情况泄露和针对其同伙与俄罗斯关系的调查。这意味着他最强硬、最好战的竞选助手再度归来,其中包括前竞选负责人科里·莱万多夫斯基和副手戴维·博西,当然还有首席策略师史蒂芬·班农这个激进的右翼战将。

必要时,“作战室”也会转守为攻。上世纪90年代以来,博西一直利用最隐秘的克林顿争议来对付克林顿夫妇,在有需要的时候祭出有争议的“核牌”。“核牌”来自维基解密披露的内容和相关证词,它可以将公众目光引向民主党领袖克林顿滥用公共资金,以及2016年民主党工作人员的死亡,这些人(包括塞思·里奇、肖恩·卢卡斯、约翰·阿什和维克多·索恩)在离奇死亡之前曾打算证指资金滥用和腐败。

历史上,任命特别检察官经常会伴随意想不到的后果和附带伤害,穆勒调查看来也不例外。特朗普的“作战室”会在必要时主动出击,把民主党领导人的黑暗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其结果是,已经被侵蚀近20年的美国国际影响力有可能遭到新的、更广泛甚至无法弥补的伤害。

穆勒调查或将拖延特朗普议程中需要立法支持的部分,这有可能促使政府转向采取更大胆的行政命令。只要白宫和北京一心合作,这种受限制的专注反而会使双边关系比预想更快地达到新的更广泛的水平。但如果白宫、北京或双方都觉得合作好处不够多,那么结果就可能是麻烦的双输。因此,美中会谈失败不能成为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