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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军统帅特朗普

2016-11-21

唐纳德·特朗普将于2017年初就任美国总统,并同时成为美国新的三军统帅。美国卷入战争的概率会否增加?特朗普总统是否会比他的前任更倾向于使用核武器?不管你喜欢与否,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特朗普在未来四年里将拥有很大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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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统发动战争的权力

美国总统在发动战争方面权力巨大。最重要的是,总统可以在未获得国会授权情况下采取军事行动,尽管1973年《战争权力决议》规定,除非国会授权后续行动,否则总统必须在60至90天内从国外撤回作战部队。不过,没有任何一位美国总统接受过上述60天限制的合宪性要求,包括巴拉克·奥巴马在2011年介入利比亚干预行动后60天也未寻求国会授权。

根据行政部门的解释,绝大多数美国涉入的冲突都未满足宪法关于战争的定义。事实上,自1942年以来美国就未再宣战过,并且自哈里·杜鲁门总统在1950年决定向朝鲜派出美国军队之后,美国总统一直都享有发动海外军事行动的决定权。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行政部门的权力被进一步扩大,甚至在美国国家安全未受到真实或紧迫威胁情况下,总统也有权在未获得国会授权情况下发动战争。

不管你喜欢与否,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未来四年里将拥有很大话语权。

不过,虽然特朗普有能力将美国卷入战争,但如果国会认为总统误导了民众或军事行动有违美国利益,国会可以切断资金来源。现代战争极其昂贵,因此往往需要特别融资立法。如果国会反对某项军事行动,不需要主动通过立法来削减军力规模或国防预算,只需否决为总统军事行动提供融资的法案即可。因此,从长期来看特朗普发动战争的能力,将取决于他和在参众两院占多数的共和党的合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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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情境

当谈及核武器的使用问题时,特朗普总统治下的战争与和平问题就变得异常紧迫。今年夏天,一位美国脱口秀主持人说,特朗普反复质问一位外交政策专家,为何美国拥有核武器却不能使用它们(虽然特朗普对此予以否认)。奥巴马总统也多次表达过,考虑到特朗普的个性,他不能放心将美国洲际弹道核导弹的发射密码交给他。在作出一项可能摧毁数百万生命的决定时必须基于审慎和理性思考,不过特朗普却很可能被情绪左右,并进而影响判断能力,这可能导致核毁灭。

虽然中国(朝鲜也有潜在能力)有能力用核武器袭击美国(不过北京只保有最低限度的核威慑力,并且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但鉴于美国目前的核战略,与俄罗斯之间的核冲突才对美国构成最大威胁。例如,美国仍维持所谓的“遭受攻击即发射”的打击能力,这要求美军能侦测到俄罗斯发射的洲际弹道导弹,并在俄罗斯导弹摧毁美国本土的陆基导弹发射井之前发动报复性核打击。(就在2013年,总统命令美国国防部按照“核武器部署战略”要求保持这一作战能力。)

在这种假设情境下,正如杰弗里·刘易斯和戴夫·施默勒在2016年8月详细论述的那样,从白宫接到第一个电话,到俄罗斯导弹袭击美国本土并摧毁美国导弹井之前决定发射400枚装有核弹头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特朗普总统只有不到8分钟的考虑时间。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总统的选择相当有限,并且事实上几乎没有考虑时间(例如判别是否是虚假警报)。“这套系统的设计初衷就是速度和决断,而不是对决定进行争论,”退休将军迈克尔·海登在8月的一次采访中说道。在“遭受攻击即发射”的情景假设下,无法确定在作出可能毁灭数百万生命的决定前,总统是否有时间考虑(最多三到四分钟)。

不过,考虑到美国核武库的规模和多元化程度,俄罗斯几乎不可能将美国一击致命,并摧毁大多数导弹井、轰炸机和核潜艇。此外,美国目前也并没有政策要求总统在确认遭受来自俄罗斯的核打击之后立刻发动核反击。因此,保有核反击能力并不要求总统立刻作出发动报复性核打击的决定。在收到核打击警告后,特朗普总统可以选择是否(而非必须)下令发射核弹。假设在遭受俄罗斯核弹攻击后,特朗普总统幸存下来,届时他必须和他的国家安全事务团队详细讨论是否发动核反击。他在这种情况下将如何应对,是否会仰仗有经验的国家安全官员来制定对等回应措施,目前很难判断。

最可能的情境

根据特朗普过去的领导风格来判断,特朗普总统任内最有可能的战争假设情境是,对较小事件作出不成比例的大规模军事应对,例如今年10月美国导弹驱逐舰“梅森”号遭遇袭击。特朗普总统有可能会为这种小型冲突下令展开大规模报复性空袭,或者派出特种部队来打击挑起冲突的军事组织。

简而言之,我们有可能会看到一个特朗普版的老罗斯福“炮舰外交”政策。或许,我们还可期待一个21世纪版的“派迪卡里斯事件(1904)”,在这一事件中由于美国人派迪卡里斯被绑架,罗斯福总统下令派出七艘美国军舰和数百名海军陆战队员前往摩洛哥,罗斯福政府阁僚还提出了一个著名的简单要求:“派迪卡里斯活,或者拉苏利(绑架者)死。”

特朗普在选战中也多次表示,他将重点关注反恐行动,寻求国际合作,并且合作对象不仅限于盟友,还包括俄罗斯等其他国家。虽然有报道显示特朗普欣赏俄罗斯总统普京以及其他政治强人,但目前并不清楚万一俄罗斯在东欧挑战北约,特朗普会作何反应,尤其是考虑到特朗普貌似认为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和美国不相伯仲。“炮舰政策”无法起效的可能性或许会导致他作出让步。

此外,考虑到特朗普的新孤立主义倾向,以及他多次要求美国盟友承担更多军费开支并更积极地保卫本国国家安全,他对于长时间大规模在海外部署军力的做法将非常谨慎。同时,目前也不能确定特朗普是否有能力与国会合作,为长期大规模海外军事行动提供必要融资。如果真的出现上文提及的假设情境,鉴于总统捉摸不定的脾气和不愿听从白宫经验丰富的国家安全官员建议的特点,温和派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人将削减战争融资,或拒绝批准必要的融资法案,以此限制特朗普草率发动的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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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特朗普竞选时的政纲,他不太可能会让美国卷入过去10年发生的旨在改造他国或推广民主的军事行动。因此,未来不太可能出现像阿富汗或伊拉克战争那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虽然特朗普声称要提升美国军事实力,但美国不会继续成为世界警察。美国仍会在全球保留军事存在,但可能采取的是诸如离岸制衡这样的冷漠态度。

特朗普和不可预见性

特朗普成为美国新一任三军统帅的最大危险之一,是他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多次表达了对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和乔治·巴顿将军的敬仰,而这两位都是异常冲动、离经叛道并且盲目自大的将军。特朗普看似对他自己的领导力也保有类似的信念。这一点可能为美国的敌人所利用,并将美国拖入冲突。1950年麦克阿瑟就失算于毛泽东,中国军队的大举反攻导致美军被迫南撤,并令中国成功收复北朝鲜。

美国的对手是否会利用特朗普的喜怒无常、好大喜功的性格,目前尚不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俄罗斯在欧洲,以及叙利亚和中国在亚洲一定会测试这位美国新总统的底线。例如,中国可能会强化所谓的“灰色地带压制”,如利用海警船和民用船在南海伸张主权。或者,他们会因为特朗普行为的不可预见性反而收敛行动。

特朗普的防卫政策存在太多未知数,因此难以对他未来的行动以及面对战争时他的可能反应作准确描述。他的话通常前后矛盾。不过,如果他能够牢记在决定介入军事冲突之前必须先有一个明确的退出计划的话,他或许能处理好这一问题。正如理查德·尼克松和其他人从越南战争中所汲取的教训:恐吓不足以终结冲突并给美国带来有尊严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