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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岩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日本核废水问题的政治意涵与中国应对

2023-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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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原子能机构近日发布评估报告,认为日本政府将福岛核电站逾百万吨放射性处理水排放到太平洋的计划符合该机构的安全标准。报告一经发布便引发轩然大波,其科学性和透明度问题引发广泛质疑,亚太地区诸多国家表达深度担忧。各种迹象表明,有了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认可”,日本可能于今夏按其排放计划处理核废水。

鉴于上述态势,日本核废水排放很可能成为影响未来一段时期亚太地区形势的一个重大问题。近年来,在美国以大国博弈为核心全力推进“印太战略”的背景下,亚太地区形势出现新的巨大变化,主要力量关系重新分化组合,各国对安全问题的关注对长期形成的人文与经贸联系构成重大冲击。

日本核废水排放问题持续升温,则可能成为影响变局的一个新变量。一方面,该问题作为全新非传统安全问题,将影响各国对“安全”的认知。关乎战争与和平的传统安全问题固然重要,而诸如核废水等非传统安全议题仍然会对地区形势产生重大冲击。

面对此类新问题,亚太一些国家持续强化军费投入、不断加强与美国安全合作的既有做法,显然难以发挥效力。另一方面,日本出于一己私利强行排放的做法,势必招致广大地区国家乃至其盟友的反对。日本与韩国关系新近的和解态势,正因为核废水排放问题出现新的裂痕。

日本在东南亚地区、太平洋岛国扩展影响的努力也因之遭受考验。地区国家围绕该问题的不同立场,虽然未必会从根本上改变相互之间的关系,但势必会影响相关国家民众对日本的看法,增大这些国家与日本关系的复杂性。

围绕日本核废水排放的国际斗争,将是涉及多行为主体的复杂博弈。除了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国际原子能机构和一些民间机构可能对博弈进程产生重大影响。

作为联合国的专门机构之一,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相关判断将是影响舆论走向的重要一环。目前,欧美媒体多引述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结论来报道核废水排放问题,其反应的基本立场与中韩等国舆论的普遍担忧形成了鲜明对比。

凭借其对专业问题的近乎垄断性判断以及多边属性,国际原子能机构曾介入朝核、伊核的国际博弈之中,也可能对美英澳核潜艇合作前景产生影响,未来将成为各方博弈核废水问题的焦点舞台。此外,一些具有一定专业素养的民间机构对核废水的危害评估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结论并不一致,在环保理念深入人心的背景下,此类机构的作用也将对事件走势产生影响。

针对上述态势,为了切实维护自身利益,有力呼应各国对核废水排放问题的关切,彰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外交理念,中国在现有反应的基础之上,仍有以下几个层面工作可以做。

其一,发起解决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地区多边倡议。亚太地区长期缺乏行之有效的多边安全架构,而核废水问题引发的非传统安全关切,应该促使地区国家摒弃传统安全认知的束缚,就应对此类问题展开机制性磋商。中国此前已经推出“全球安全倡议”,在围绕核废水问题的博弈过程中完全可以更加鲜明地阐述自身理念、促使地区国家加大关注、引领协作。

其二,借助此事件加强中国的国际传播效能。核废水本是一个严重影响多国人民福祉的重大问题,但全球各国的舆论反应存在着明显温差。中国应该以此事件为契机,充分认识到当前国际舆论场“西强我弱”的态势尚未发生根本性变化,深入思考如何以更有效的传播方式来传播中国声音。在既有外交反应之外,科学家等民间人士针对该事件在国际多边舞台、重要社交平台的发声,应该得到更多鼓励。

其三,加大对重要国际组织的外交投入。国际原子能机构在核废水问题上的作用,美国接连“重返”重要国际组织,这些事例都表明了国际组织仍然是当前国际体系的重要依托,在国家博弈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国际原子能机构虽然已经对核废水危害抛出相关研究结论,但各国仍可按照其议事规则,提请该机构的大会和理事会予以重新讨论。中国不妨将处理日本排放核废水问题作为引领国际组织公正发挥作用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