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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岩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全球南方”从何而来

2023-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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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全球南方”一词在国际政治和国际舆论中的热度持续攀升,“全球南方”国家亦成为影响国际变局的重要力量,引发国际各方力量的竞相争取和拉拢。准确认识“全球南方”的概念源起和热度攀升背景,有助于更加客观地评估其在国际形势演变中的既有作用和潜在影响。

“全球南方”一词最早由美国左翼政治活动家卡尔·奥格尔斯比 (Carl Oglesby)提出。卡尔·奥格尔斯比是活跃于20世纪60年代美国反战浪潮中的左翼学者,著有《遏制与变革》一书,主张新左派与自由主义、不干涉主义的老右派结成联盟,反对美国帝国主义的外交政策。1965年至1966年,他担任左翼学生团体“民主社会学生组织”(SDS)的主席。1969 年,卡尔·奥格尔斯比在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天主教杂志《公益》(Commonweal)的越南战争特刊中首次使用了“全球南方”一词,指出“几个世纪以来北方对全球南方的统治已经汇聚、产生了一种无法容忍的社会秩序”、“越南战争是北方统治全球南方历史的顶峰”。

从上述概念源起可以看出,“全球南方”一词的提出具有鲜明的历史和意识形态背景。卡尔·奥格尔斯比的左翼主张、当时席卷美国的反越战等各式各样相互激荡的社会思潮,以及在冷战时期与“全球南方”类似的“第三世界”概念提出及“第三世界”国家谋求联合的态势,都从概念本源上反映了“全球南方”的意识形态特征,反映了“全球南方”显然并非一般地理概念上的“南方”。从概念本源上看,“全球南方”显然具有“非西方”的政治色彩。

“全球南方”提出之后,其在国际政治中的使用频率和热度显著低于“第三世界”、“发展中国家”等词汇。直到冷战结束之后,“全球南方”一词才得到更加广泛的使用,尤其是在美欧学术界。随着一些“第二世界”国家在冷战结束后成为“第一世界”中的一员,另一些国家则成为了“第三世界”,重新区分“北”和“南”的概念表述成为新的需要。同时,“发达”、“发展中”和“不发达”国家的概念使用,也因将西方国家视为理想国家、而将非西方国家描绘为落后国家而受到学术界的批评。在此背景之下,美欧的学术机构开始越来越多地使用相对中性的“全球南方”一词。2003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名为“打造全球南方”的倡议,在引起国际社会对这一概念的关注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010年,芬兰一家机构创立了名为《全球南方发展杂志》(GSDM)的在线杂志,主要报道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问题。著名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在其国际关系系建立了“全球南方中心”,“旨在研究南方在塑造全球秩序中不断变化的角色”。2013年,“全球南方”一词已经出现在数百种出版物中。

随着乌克兰危机爆发、大国博弈持续加剧,“全球南方”的热度从学术界明显而急速地拓展到了国际政治的现实。2023年以来,印度举办了“全球南方国家之声”线上峰会;慕尼黑安全会议出台的报告数十次提及“全球南方”;七国集团广岛峰会期间,日本邀请部分“南方国家”出席,将加强与“全球南方”国家关系纳入峰会议题;南非主办的金砖峰会将“全球南方”热度进一步抬升。

需要指出的是,作为国际政治概念的“全球南方”一词,其究竟包括哪些国家,国际社会对此并无统一界定。成立于2014年、作为联合国经济和社会理事特别咨询机构的“南南合作金融中心”较为明确地界定了“全球南方”的国家名单,该名单总共包括78个国家,被称为“77国集团加中国”。这是目前国际多边组织有关“全球南方”范围的最权威界定。77国集团成立于1964年,其宗旨是在国际经济领域内加强发展中国家的团结与合作,推动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推进发展中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进程。该组织目前已拥有134个国家,经常自称为“全球南方”。

随着“全球南方”热度持续上升,部分国家出于一己之私,急于将该概念进一步政治化,作为其实施外交布局、打压对手的工具。美国、日本等国家试图曲解“全球南方”概念,炒作“中国不是发展中国家”,图谋将中国从“全球南方”排除,在中国与广大发展中国家之间制造对立和分化,服务于其推动大国竞争的目的。而无论是从“全球南方”的概念源起,还是从美欧诸多学术机构的相关研究看,中国都是“全球南方”的当然成员。习近平主席在约翰内斯堡金砖国家工商论坛闭幕式发表致辞、同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共同会见记者等场合多次提及“全球南方”,强调“作为发展中国家、'全球南方'的一员,中国始终同其他发展中国家同呼吸、共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