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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会否扬弃美国在亚太的“帝国视角”

2016-07-14

美国外交政策和国家战略有可能发生重大变化,这取决于2016年的大选结果。希拉里·克林顿所提供的,与小布什和奥巴马大同小异,但唐纳德·特朗普却希望能有真正的改变。

问题在于两种视角的竞争。希拉里会保持两党精英的主流外交共识,而特朗普声称他将采取不同的政策路线。

美国的外交政策精英有各流各派,每一派都有不同的政策意见和处方。泛泛来说,主要有占主流地位的帝国视角,以及传统的共和视角。

帝国视角是霸权式思考,强调军事力量。共和视角是多极思考,强调民主。两种观点在民主党、共和党内部都很活跃,但两党都是帝国视角占主导地位。

在民主党内,进步派旗手伯尼·桑德斯对帝国视角发起挑战,尤其是在中东问题上。他的观点暗合当年富兰克林·罗斯福的进步主义主张,即期望把大国间的国际合作作为对二战后联合国体系的补充。

但由于罗斯福总统过早离世,民主党的外交政策在杜鲁门总统任内演变为冷战模式。

事实上,这种新国家战略的主要理念,就是取代前大英帝国在全球扮演的角色。为此,华盛顿采取帝国政策,包括外交政策军事化,以便控制欧亚大陆。

数十年来,杜鲁门的冷战鹰派一直在党内保持着影响力,并凭借新兴的新保守主义政策智囊网络得以坐大。

希拉里·克林顿在奥巴马手下任国务卿时,所遵循的就是占两党主流地位的帝国派多年来所达成的两党共识。

为理解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政策,对两党共识及其构想加以回顾不无补益。

主要受新保守主义政策网络的影响,小布什政府鲁莽地陷入毫无必要的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这个鹰派网络在里根总统执政期间渗透共和党,并在比尔·克林顿当政期间在共和党内发展壮大。

所以,新保守主义者在小布什政府内部相当得势,尤其是受到副总统迪克·切尼和国防部长唐·拉姆斯菲尔德的鼎力支持。在幕后,与切尼共同主持布什竞选活动的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也是新保守主义网络的关键推手。

“911”事件以及美国为更换喀布尔、巴格达政权实施军事干预后,中东很快变成泥潭。到小布什第二任期,中国的崛起愈发引人注目,一如俄罗斯的复兴。

有鉴于这一新的国际形势,将政策“支点”转向亚太,给帝国的辐射以最佳保护,便成为精英们的政策目标。2006年和2007年,为迎接所谓的新挑战,也就是中国的崛起,两党精英达成旧冷战战略更新换代的共识。

这种政策上重大的升级换代成为对2008年赢得大选政党的政策建议。结果奥巴马获胜,他继承了这些政策建议,并由他的国务卿加以实施。

虽然政策主线不变,但冷战战略被更新了。它的一个核心原则,是对欧亚大陆的战略包围和“遏制”。外交、经济、军事和战略信息要素的更新都以此为目标。

无疑,这种更新换代以及“支点”政策,让亚太地区的摩擦和紧张加剧,其原因是华盛顿加强了军力投射和攻势外交。东海和南海如今是紧张对峙的危险地区,如果不妥善管理,就有可能引发冲突。

2016年大选会改变什么吗?

大多数观察人士同意,今年秋天如果希拉里获胜,则意味着奥巴马政策的延续。虽然部分人认为美国有可能变得更强硬、更主动。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如果特朗普获胜,他会让政策发生怎样的改变。

我们检视一下共和党就可以清楚地看出,通过参议员约翰·麦凯恩、琳赛·格雷厄姆、特德·克鲁兹、马可·卢比奥等人——更不用说众院议长保罗·瑞安——的发声,曾经给小布什的政策带来启发的新保守主义强硬派仍占据着主导地位。

但在共和党内部,也存在更古老的审慎、克制、不干预传统。虽然常常被帝国派贴上“孤立主义”标签,但这种政策视角却根植于早期的美利坚合众国。乔治·华盛顿的“告别辞”体现了这一视角,约翰·昆西·亚当斯总统在合众国早期使之得到强化。

今天的问题是,唐纳德·特朗普是否以及会在多大程度上追随传统的共和视角,扬弃帝国视角。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无论程度大小,都会产生重大后果。

特朗普在他的首次正式外交政策演讲中明确表示,他反对导致目前帝国扩张的政策,这些政策给美国的经济和全球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他随后因为“孤立主义”而受到了攻击,也即是说,显然他拒绝帝国视角,而偏好传统的共和视角。

关于亚太地区,他提议日本和韩国应为自身安全做更多事情。对欧洲,在谈及NATO的时候,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美国承担着NATO约75%的开支。

特朗普表示,他希望与俄罗斯领导人普京建立工作关系,以缓和紧张局势,促进双方在共同利益上的合作。他还表示愿与朝鲜领导人举行直接会晤,以此推进朝鲜半岛的正常化与和平进程。

特朗普有关中国的激烈竞选言论,引起人们对中国汇率和不公平贸易行为司空见惯的政治抨击。在美国的选战中,批评中国被认为是好的政治,然而,夸夸其谈通常还是要给实用主义让路。

作为一个国际化商人,特朗普当然知道美中经济关系乃重中之重。在竞选活动之外他曾幽默地提到,中国一家大银行是他名下一栋大厦的租客。

由于顾问们会提供实事简报,特朗普将会意识到,汇率问题不过是官样文章,贸易和投资也有很大的双向流动可能。

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及相关的亚投行,为美国企业的参与提供了巨大潜能,对和平与发展具有全球意义。与奥巴马不同,作为一个国际化商人,特朗普肯定知道美国参与的优势所在。

如果特朗普获胜,2016年大选就可能预示着美国政府的观点将发生决定性转变。而如果国务卿希拉里获胜,国际社会可以预期美国的政治政策会一如既往,帝国派也仍将在美国政府内占上风。